物理竞赛?不去。代表演讲?不讲。七校联考?我直接交白卷
校董来视察点名我接见?这还是要见的。
我直接上去就告状: 爸，学校搞暗箱操作。
01
联考成绩出来后，我以 706 分荣登年级第一。
但等待我的不是祝贺，而是同学们奚落的目光。
老师按住我的成绩单叫我去办公室，一同去的，还有副校长的儿子陈浩洲。
看见我时，他露出挑衅的目光。
办公室空调开得暖烘烘的，班主任等我俩坐下，开门见山道: 保送名额已经出来了。
他的目光在我俩身上转了一圈，朝陈浩洲笑着伸出手: 恭喜你。
我面无表情地等他说完，问道: 那我呢?
班主任笑容凝滞了下: 陆淮，老师叫你过来是想给你做做思想工作。我知道你学习刻苦，在校三年也获得过不少荣誉，但你毕竟稳扎稳打，而陈浩洲他……
我接过班主任的话: 而陈浩洲成绩一般，欺凌同学，恃强凌弱。
班主任: ……
陈浩洲怒了: 陆淮，你说什么屁话呢，是不是上次的教训没给够?
我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他所谓的教训，就是吆五喝六地把我锁在厕所里，往我课桌里放虫子老鼠等各种恶心的东西，甚至偷走我的书本文具扔进垃圾桶。
这些事班主任不是不知道。
我指了指他盛气凌人的模样: 就算这样，保送名额也还是要给他吗?
02
班主任有些尴尬，递给陈浩洲一个眼色，又转头来安抚我:
以你的成绩，国内的大学都是随便选，可……
我打断他: 公告不是说过名额会优先给联考第一吗?
班主任皱起眉头: 说是这么说，可你也不差这点儿保送分啊。
不，我差。
刚上高中时我和我爸打过赌，只要我能保送，就可以不用学金融管理去学音乐。
我重新看向班主任，在校三年，我获得过国家级荣誉奖项五次，市级十六次，校级数不清，每次考试都是稳稳地年级第一。就算这样，保送名额也还是要给他吗?
班主任顿时汗如雨下，嗫嚅着嘴唇不知说什么。
陈浩洲瞪了我一眼，拔高声音: 你烦不烦啊，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一个保送名额而已，要是我不高兴了，我能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我没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班主任。
直到他不耐烦地开口: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名额已经定了改不了，你还是争取高考多考几分，区别不大的。
我点点头，收回目光，抬脚离开。
走出办公室却被陈浩洲追赶上来叫住: 陆淮，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些人生来就是牛马，要怪就怪你没有个好爸爸吧。
03
走出办公室，我掏出手机就给我那个牛马父亲打了个电话。
没接。
不一会儿，我爸给我发了个微信: 刚到 M 国大使馆，怎么啦儿子?
我爸有工作要忙。
我呵呵一笑: 没事。
也就是有人骂咱们是牛马罢了。
我爸转来五十万，附带打字鼓励: 学习辛苦了，这点钱拿去买点吃的犒劳自己，爹地要去开会了，回国给你带特产。
上课预备铃响起。
我刚进教室，就听见陈浩洲夸张的笑声传来: 啊，一个保送名额而已，也不是很厉害。
围在他身边的同学看见我，顿时鼻孔朝天。
当然厉害，毕竟这可是某些人想破脑袋都想要的名额呢。
是呀，成绩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争不过我们洲哥。
我像是没听见似的坐下上课。
下课之后，面对班主任叫我过去的呼唤，我也像是没听见似的从他身边经过。
他拽住我的胳膊，杵在我耳边，不悦地说:
下周五市里有个物理竞赛，你代表我们学校参加一下，毕竟是市级比赛，有关咱们学校颜面，你这周就好好准备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就跟物理老师……
他的声音不大，刚好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我扫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地抽出胳膊。
用更大的声音说道: 不去。
04
班主任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镜片后那双小眼睛狠狠睁大，一副白日诈尸的样子。
不光他，其他同学也愣住了。
陆淮他吃错药了吗?
他以前不是最喜欢参加这些比赛?哪里有风头，哪里就有他，这次怎么了?
哦——我知道了，他没拿到保送名额，故意跟老师作对呢。
切，他以为他是谁啊，能威胁到老师吗?
班主任回过神来，眉头拧得更紧: 这次竞赛全校就一个名额，你不去谁去?
我靠在墙边: 谁爱去谁去。
陆淮，这不光是为你自己，更是为校争光
我掀起眼皮子: 谁在乎?
班主任: ……
他气得手指头都在抖，怒不可遏: 陆淮，哪次比赛我不是优先考虑你，给了你这么多机会，现在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简直忍不住给他的厚脸皮鼓掌。
这时，陈浩洲趾高气昂地走过来: 老师，他不去让我去，上次联考我物理就扣了五分，平时在家也经常刷题，没问题的。
班主任点点头: 还是浩洲懂事，老师没有看错你。
又瞥了我一眼: 喂不熟的白眼狼。
05
等老师离开，陈浩洲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面无表情，轻飘飘地看着他。
他皱起眉头: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看不起我?
没等我说话，他就冷笑道: 别以为就你牛逼，不就是个小小的物理竞赛，我一定会比你取得更好的名次。
因着不用比赛，我空出周末时间，难得回了次家。
客厅里只有我嫂子在带侄儿，看见我，她惊讶地问道: 小淮，没去准备比赛吗?
我摇摇头，疑惑道: 嫂子，你怎么知道有比赛?
明天市里举办物理竞赛，我被邀请去巡检考场。嫂子解释完，想到什么似的，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跟我一起去吧。
我去干什么?
你不想做一做这次的物理题吗，听说出了两道新题型，很有难度哎。
我立马心动了。
除了音乐，我最大的爱好就是解各种难题，这种拨开云雾的感觉令我着迷。
于是第二天我就和嫂子一起去了考场。
在考试开始以后，她给我腾了个办公室做题。
临近结束时，嫂子气冲冲推开门，把钥匙往桌上一摔。
我思路被打断，抬头问道: 怎么了?
嫂子拨了拨长发: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个男生作弊。
我皱起眉头: 处分了吗?
还没呢，情况特殊，我不想影响其他学生，就先记下了他的考号，等会儿再上报。嫂子随意说完，拿起我面前做得满满当当的卷纸，写完了?
差不多了。
嫂子收起我的卷子: 那行，我等下还要开会，顺便把这个拿去阅卷组，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先打车回去吧。
06
我从考场出来，迎面就碰上了陈浩洲和班主任。
班主任对这次物理竞赛很重视，亲自陪着他来考试，一同等待的还有他的几个狗腿子。
几人在考场门口说说笑笑，几乎堵住了半扇门，我刚走到门口，就被他们看见了。
他们看见我，就像是大狗看见肉骨头，上前把我围住。
陆淮，你来干什么?
我知道了，嘴上说着不参加，其实心里后悔死了吧。
肯定后悔啊，这次一等奖一万块钱呢，够陆淮这个穷逼一家用好久了吧。
班主任并未制止他们的嘲笑，反而指责我:
给你机会你不把握，现在尾随过来干嘛?
我皱起眉头: 我尾随?
陈浩洲质问道: 是啊，否则你怎么知道考场在这?
我: 关你屁事。
陈浩洲怒了: 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 滚。
他的狗腿子连忙出来打圆场: 浩洲，别跟他计较，他就是嫉妒你
我扫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也滚。
……
眼看着都快打起来，班主任这才开口:
好了，别说这些了，浩洲，你感觉考的怎么样?
陈浩洲盛怒的神情一秒转变为得意:
我觉得没问题，题很简单，我做得很快，拿第一应该不在话下啦。
07
狗腿子们摆出夸张神色:
哇，我就知道洲哥你最厉害了。
班主任眉毛都快飞起来了，激动地拍着陈浩洲的肩膀:
听说这次增加了新题型，就连陆淮我都不敢保证他能拿第一，你这么有信心，真让老师高兴啊
陈浩洲笑了笑: 老师，陆淮怎么能跟我比呢?
他顿了顿，下一秒，他怪声怪气说道:
毕竟，他是我的手下败将啊。
我深吸口气，转身要走。
陈浩洲嘲弄声拔高: 陆淮，这么快就逃了?刚才不还挺硬气吗?
我哦了声，面无表情道: 不去攀不去比，不拿畜生气自己。
陈浩洲: ……
也不知道他回家怎么跟他那个副校长爸爸说的。
第二周的升旗仪式上，副校长握着话筒，慷慨激昂地对陈浩洲表达了赞扬:
高三一班的陈浩洲同学，在这次全市物理竞赛中取得了相当优异的成绩，让我们提前祝贺他
全校响起雷鸣般掌声，他爸顺带拉踩我:
此外，我要批评一名同学，自以为是、自视清高，把自我情绪放在学校荣誉之前，丝毫不顾及……
话还没说完，操场后的校门外唰地停下一辆黑色轿车，三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大剌剌走到操场。
08
班主任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眼神闪着光对副校长说:
他们是这次物理竞赛的巡检组组员。
陈浩洲她爸陈林一听，立马放下话筒，挂着殷切笑容上前道:
原来是市里面来人了啊，欢迎三位莅临本校。
三人神情淡淡地跟陈林握了手，为首的男人说道:
我们是上次物理竞赛主办方委员会的成员，这次来你们学校是来找一个人。
因为话筒没断的缘故，他们的交谈声依稀传入底下学生的耳朵里。
陈林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 你们找谁?
陈浩洲。
陈林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对着话筒大吼一声: 浩洲，快过来
陈浩洲抬头挺胸，在全校瞩目下走到陈林身边。
路过我时，朝我冷哼了声。
三人确认一番后，开口道:
昨日的物理竞赛成绩已经出来了，针对陈浩洲同学，我们……
话未说完，陈林难掩激动地打断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是亲自来向浩洲道贺来了吧，真是麻烦你们跑这一趟，浩洲这孩子从小就优秀，能得第一也是在我们预料之中……
巡检三人组越听越懵逼，终于他们忍无可忍地打断陈林:
请听我们说完
嗯嗯，您说。
为首男人掏出一张纸:
经过巡检组的商讨，陈浩洲同学在昨日物理竞赛作弊，我们将取消他的成绩，给予处分并全市通报批评。
……
09
陈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作弊
巡检组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把处分单往他手里一塞:
这是处分，如果有异议，可以向市教委申诉。
说是这么说，可处分这么大剌剌地给下来，又专门派人通知，几乎不可能存在违判。
他们说完要走，陈林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绿，伸出手拦住他们:
到底是什么情况，教室里两个监考老师，四个摄像头，如果真的作弊不是当场就判了吗，为什么到现在才下处分?
巡检组闻言扫了一眼陈浩洲，意味深长道:
这就要问你儿子了，年纪轻轻的还挺有想法，居然把微型的接收器藏在假发和耳钉上，这些小聪明如果用在正道多好。
陈林看向陈浩洲: 接收器?
全校两千多双眼睛，也都齐刷刷地看向陈浩洲。
原以为是受表彰现场，然而却成为了审判他的目光。
陈浩洲一张脸惨白如纸，嗫嚅着说: 我、我不知道什么接收器啊。
别狡辩了，所有证据我们都已提供警方备案，小同学，要不你和我们去一趟警局?
听到警局两个字，陈浩洲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顿时对陈林慌张道:
爸，不关我的事，都是我朋友出的主意
陈林咬牙切齿，想骂却又碍于这么多人看着，只能说: 你先回班上去
陈浩洲垂着头回到队伍里。
隔壁班向来和我们班主任不对付的老师阴阳怪气地笑了:
我以为你们班这个陈浩洲要出风头了呢，嘿，还真出了大风头。
班主任: ……
这一刻，我努力回忆我死了快十年的三舅奶奶，尽量克制，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10
早会结束后陈浩洲就被陈林带走了，之后便再也没回过教室。
中午的时候，针对早会陈浩洲处分一事的结果就出来了。
他被停课调查，暂时不会再回学校。
身为带他去参加考试的班主任，也被扣掉了这学期的奖金。
班主任气的下午上课时，在教室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含沙射影地把错推到我的身上:
好端端的遇上这事，真晦气，如果没有换人的话，我怎么会蒙受这种冤屈
前排同学吓得大气不敢出。
只有我，懒洋洋地把校服垫高了点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十分赞同地点头:
老师说的对，如果没有换人就好了
他说的换人，是指物理竞赛。
而我说的，是保送名额的事。
明白过来后，他的脸色更加难看，指着我劈头盖脸就骂:
老师讲话你插什么嘴，陆淮，我本以为你是好学生，没想到本性如此恶劣，给我出去站着
我拎起外套起身离开，门在我身后重重摔上。
三分钟后，又被我敲开了。
班主任沉着一张脸: 你又有什么事?
我往旁边让开一条道儿，露出门口站着的清冷少女: 有人找你。
11
班主任凶狠的目光在接触到门口的少女时陡然转变，露出谄媚:
谢衣眠，你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教室内响起骚动:
卧槽，是隔壁三中的谢衣眠，真的假的
啊啊啊是她，我女神，家境又好本人又优秀去年还主持过本地春晚呢。
谢衣眠站在门口，神色清冷，却很有礼貌道:
老师你好，我想找你们班一个同学。
班主任笑容扩大，称得上春风和煦: 找谁呢?
他们班有什么人值得这位大小姐亲自来找了?
我靠在墙角，漫不经心地听见他一字一句道: 陆淮。
班主任笑容一僵，我则疑惑地看向她。
气氛大概沉默了有五秒，谢衣眠礼貌地补充了句:
我听说他在这个班，可以叫他出来吗?
刹那间，我和班主任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他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和尴尬。
半晌，班主任收回目光，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
你找陆淮干什么，是不是他惹了什么事?
不是。谢衣眠神色古怪地否认了，思索几秒，从身后的书包里摸出一份卷子展开道，我只是想来请教一下他这道物理大题最后一小题的解题思路。
班主任: ……
12
班主任从谢衣眠手中抢过卷子，仔细看了几眼: 这是什么卷子?
谢衣眠回答道: 市级物理竞赛的考卷。
班主任瞳孔地震: 你弄错了吧，陆淮根本没参加这次竞赛，怎么可能会解这种题目
谢衣眠皱起眉，神色有几分不悦:
不可能弄错，这份是我从舅舅那复印过来的，这次竞赛题目难度很大，最后这个大题的第四小题只有陆淮做出来了，我绝不会记错。
她说完，怀疑地看向班主任: 难道陆淮不是你们班的?
谢衣眠的话信息量太大，班主任的猪脑子想破了也没想到我怎么做到这次竞赛试卷的。
听见谢衣眠的质问，他下意识反驳: 陆淮当然是我们班的。
那他人呢?
班主任重新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嗫嚅着嘴皮子。
下一秒，我从身后拍了拍谢衣眠的肩膀: 嗨，找我呢?
谢衣眠淡定的神色有刹那龟裂，她看向我，上下打量，开口道: 你是陆淮?
嗯呢。
你在外面干什么?
我露出清浅笑容: 啊，罚站啊，看不出来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