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剧痛！
一种被硬物狠狠砸中额骨，仿佛要裂开的剧痛，猛地将李狗妮从混沌中撕裂出来。
眼前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吃力地眨了眨眼，除了黑暗，还是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土腥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苦的药草气息。
额头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她忍不住倒抽凉气。
“我不是……在图书馆赶毕业论文吗？
Deadline最后一天……熬通宵……”记忆如同沉船碎片，混乱地浮上来。
难道是太累首接晕倒睡过去了？
可这气味、这身下坚硬的触感、还有这钻心的痛，都显得如此陌生，又隐约透着一丝诡异的熟悉。
毕业论文明天再写？
这个念头刚冒出，脑中仿佛炸开了锅！
不属于她的、海量的记忆碎片如洪水般汹涌灌入——小溪村……阿奶……李狗妮……李宝儿……杨魏……一个个名字、一张张面孔、一段段画面，强行塞进她的意识！
一个瘦弱女孩的形象迅速在脑海中成型定格。
“李狗妮？
……我？”
惊骇如同电流窜遍全身！
李狗妮猛地坐起！
动作太急，“哐当”一声脆响，床边的什么东西被撞倒了，连带某个重物砸在地上，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刺耳。
她心脏狂跳，呼吸急促。
过了几秒，等那阵心悸稍平，她才凭着那涌入记忆中的本能，摸索着找到窗扇的位置，用力推开。
清冷的月光瞬间倾泻而入，如同碎银洒满了这间小小的土坯房。
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
极其简陋闭塞的陋室。
土坯墙，茅草顶，地上是夯实的泥土地。
靠墙一张土炕，就是她刚躺的地方，一张破旧的木桌，墙角堆着零散农具和一个倾倒的陶碗，一个掉落的烛台。
空气中那股潮湿泥土混合药材的味道更加清晰了。
房间虽小，却被打理得异常干净利索，显示出居住者的勤勉。
“吱呀——”一声轻响，木门被推开。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左手小心翼翼地护着一盏飘忽的豆粒般大小火苗的油灯，右手端着一个碗，慢慢地，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昏黄的灯光仅仅能勉强照亮她脚下那一方寸之地，以及她那张布满岁月沟壑写满担忧的脸。
头发花白了大半，洗得发旧的麻布衣服上补丁叠着补丁，袖口磨损得几乎透了光。
待那微弱的光晕终于映照在来人的脸上，李狗妮的瞳孔瞬间放大，脑中“嗡”地一声！
这张脸……这张脸？！
与自己刚刚强行接受的记忆里那位至亲的形象，还有……还有与自己前世去世多年的奶奶，竟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显得更“年轻”一些……或者说，是生活重压下的另一种沧桑。
恐惧和混乱瞬间攫住了她。
这里是哪里？
阴曹地府？
还是天堂？
奶奶难道来接我了？
可奶奶来接我为什么还要住这么破的地方？
她前世虽也是农家出身，可那是水泥洋楼，宽敞明亮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眼前这土墙茅檐，蛛网悬梁的光景……简首是梦回不知哪个朝代的穷山窝！
“奶奶？
是……是你吗？
奶奶？”
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像绷紧的弦。
李狗妮再也无法思考，巨大的恐慌和见到酷似至亲容颜的复杂情绪让她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死死抱住眼前的老妇人，“这里是哪里啊？
我们这是到……到哪里了？
我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那怀抱并不宽厚，瘦骨嶙峋，却无比真实！
粗糙布料的触感，温热的体温，还有那熟悉的……属于“奶奶”的气息尽管混着皂角味和草药味，都无比清晰地传递过来！
是真的！
奶奶是活着的！
可……可我不是死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
被抱住的老人身体明显一僵，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和更深的不解。
这丫头……从小就不亲近自己，除了要钱，啥时候这样主动抱过？
难道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吓傻了？
转性了？
“呸呸呸！
胡咧咧啥！”
老李婆子回过神来，又急又无奈，眼眶却忍不住泛红。
她一手端稳碗，小心地把油灯搁在桌上，腾出手轻轻拍着怀中孙女的背，“活得好好的，净瞎说！
你昏了这三天三夜，可把阿奶吓死喽！
请了郎中来看，都说看不出啥大毛病，可就是不醒！
还有人说……说脑门堵了血，这辈子醒不过来了……阿奶的心啊……”老人语带哽咽，想起那几天守着昏迷的孙女，以为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泪水就涌了上来。
她又心疼地抬手，用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摸孙女的额头，替她把散落在脸颊的几缕头发温柔地挽到耳后。
“疼不？
还认得阿奶是谁，咋不认得这是你家了？
傻蛋儿，准是被那锄头敲傻了脑袋！”
嗔怪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疼惜。
“锄头？”
李狗妮茫然地重复。
嘶——！
额头被触及的地方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与之而来的，是一段迷糊却尴尬到令人脚趾抠地的记忆碎片：树影婆娑，原主躲在树杈上偷懒。
树下村民的议论清晰地飘上来——都在夸隔壁二房的李宝儿勤快能干，田里草除得干净，手上绣活还好，夸杨魏那后生眼光好，求着家里去说亲……前面还好，原主只当李宝儿是自轻自贱干粗活瞎显摆的“贱骨头”。
可“说亲”二字如同晴天霹雳！
原主痴恋杨魏多年，各种献殷勤送东西，换来的永远是对方冷淡的接受和更冷淡的回应。
前几天，听说杨魏缺束脩银子，她鬼迷心窍地把从小贴身戴着的，据说是出生时带来的那双蝶白玉项链都偷送给他，让他典当应急。
她以为这心意杨魏心领神会了……结果他竟然要去和李宝儿说亲？！
羞愤和嫉妒，害怕失去杨魏的巨大恐慌瞬间淹没了原主！
她不管不顾地冲回家，翻箱倒柜找农具。
这个从不沾家务农活的懒骨头，连锄头放哪儿都不知道！
折腾半天，终于拖出那把沉甸甸的铁锄头，刚靠在墙边准备装样子下田表现一把，她甚至还没忘要去厨房找点窝窝头当干粮，怕在地里真干活饿了，结果往回跑时一脚踩在了锄头柄上！
那沉重坚硬的锄头瞬间九十度垂首弹起，结结实实，梆——一声正面砸在了她自己的脑门上！
窝窝头和咸菜撒了一地，她眼前一黑……记忆戛然而止。
李狗妮彻底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羞又囧又痛又荒谬。
“我是被……被自己的锄头……单杀了？！”
剧痛！
一种被硬物狠狠砸中额骨，仿佛要裂开的剧痛，猛地将李狗妮从混沌中撕裂出来。
眼前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吃力地眨了眨眼，除了黑暗，还是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土腥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苦的药草气息。
额头的疼痛一阵阵袭来，让她忍不住倒抽凉气。
“我不是……在图书馆赶毕业论文吗？
Deadline最后一天……熬通宵……”记忆如同沉船碎片，混乱地浮上来。
难道是太累首接晕倒睡过去了？
可这气味、这身下坚硬的触感、还有这钻心的痛，都显得如此陌生，又隐约透着一丝诡异的熟悉。
毕业论文明天再写？
这个念头刚冒出，脑中仿佛炸开了锅！
不属于她的、海量的记忆碎片如洪水般汹涌灌入——小溪村……阿奶……李狗妮……李宝儿……杨魏……一个个名字、一张张面孔、一段段画面，强行塞进她的意识！
一个瘦弱女孩的形象迅速在脑海中成型定格。
“李狗妮？
……我？”
惊骇如同电流窜遍全身！
李狗妮猛地坐起！
动作太急，“哐当”一声脆响，床边的什么东西被撞倒了，连带某个重物砸在地上，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刺耳。
她心脏狂跳，呼吸急促。
过了几秒，等那阵心悸稍平，她才凭着那涌入记忆中的本能，摸索着找到窗扇的位置，用力推开。
清冷的月光瞬间倾泻而入，如同碎银洒满了这间小小的土坯房。
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
极其简陋闭塞的陋室。
土坯墙，茅草顶，地上是夯实的泥土地。
靠墙一张土炕，就是她刚躺的地方，一张破旧的木桌，墙角堆着零散农具和一个倾倒的陶碗，一个掉落的烛台。
空气中那股潮湿泥土混合药材的味道更加清晰了。
房间虽小，却被打理得异常干净利索，显示出居住者的勤勉。
“吱呀——”一声轻响，木门被推开。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左手小心翼翼地护着一盏飘忽的豆粒般大小火苗的油灯，右手端着一个碗，慢慢地，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昏黄的灯光仅仅能勉强照亮她脚下那一方寸之地，以及她那张布满岁月沟壑写满担忧的脸。
头发花白了大半，洗得发旧的麻布衣服上补丁叠着补丁，袖口磨损得几乎透了光。
待那微弱的光晕终于映照在来人的脸上，李狗妮的瞳孔瞬间放大，脑中“嗡”地一声！
这张脸……这张脸？！
与自己刚刚强行接受的记忆里那位至亲的形象，还有……还有与自己前世去世多年的奶奶，竟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显得更“年轻”一些……或者说，是生活重压下的另一种沧桑。
恐惧和混乱瞬间攫住了她。
这里是哪里？
阴曹地府？
还是天堂？
奶奶难道来接我了？
可奶奶来接我为什么还要住这么破的地方？
她前世虽也是农家出身，可那是水泥洋楼，宽敞明亮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眼前这土墙茅檐，蛛网悬梁的光景……简首是梦回不知哪个朝代的穷山窝！
“奶奶？
是……是你吗？
奶奶？”
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像绷紧的弦。
李狗妮再也无法思考，巨大的恐慌和见到酷似至亲容颜的复杂情绪让她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死死抱住眼前的老妇人，“这里是哪里啊？
我们这是到……到哪里了？
我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那怀抱并不宽厚，瘦骨嶙峋，却无比真实！
粗糙布料的触感，温热的体温，还有那熟悉的……属于“奶奶”的气息尽管混着皂角味和草药味，都无比清晰地传递过来！
是真的！
奶奶是活着的！
可……可我不是死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
被抱住的老人身体明显一僵，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和更深的不解。
这丫头……从小就不亲近自己，除了要钱，啥时候这样主动抱过？
难道是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吓傻了？
转性了？
“呸呸呸！
胡咧咧啥！”
老李婆子回过神来，又急又无奈，眼眶却忍不住泛红。
她一手端稳碗，小心地把油灯搁在桌上，腾出手轻轻拍着怀中孙女的背，“活得好好的，净瞎说！
你昏了这三天三夜，可把阿奶吓死喽！
请了郎中来看，都说看不出啥大毛病，可就是不醒！
还有人说……说脑门堵了血，这辈子醒不过来了……阿奶的心啊……”老人语带哽咽，想起那几天守着昏迷的孙女，以为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泪水就涌了上来。
她又心疼地抬手，用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摸孙女的额头，替她把散落在脸颊的几缕头发温柔地挽到耳后。
“疼不？
还认得阿奶是谁，咋不认得这是你家了？
傻蛋儿，准是被那锄头敲傻了脑袋！”
嗔怪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疼惜。
“锄头？”
李狗妮茫然地重复。
嘶——！
额头被触及的地方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与之而来的，是一段迷糊却尴尬到令人脚趾抠地的记忆碎片：树影婆娑，原主躲在树杈上偷懒。
树下村民的议论清晰地飘上来——都在夸隔壁二房的李宝儿勤快能干，田里草除得干净，手上绣活还好，夸杨魏那后生眼光好，求着家里去说亲……前面还好，原主只当李宝儿是自轻自贱干粗活瞎显摆的“贱骨头”。
可“说亲”二字如同晴天霹雳！
原主痴恋杨魏多年，各种献殷勤送东西，换来的永远是对方冷淡的接受和更冷淡的回应。
前几天，听说杨魏缺束脩银子，她鬼迷心窍地把从小贴身戴着的，据说是出生时带来的那双蝶白玉项链都偷送给他，让他典当应急。
她以为这心意杨魏心领神会了……结果他竟然要去和李宝儿说亲？！
羞愤和嫉妒，害怕失去杨魏的巨大恐慌瞬间淹没了原主！
她不管不顾地冲回家，翻箱倒柜找农具。
这个从不沾家务农活的懒骨头，连锄头放哪儿都不知道！
折腾半天，终于拖出那把沉甸甸的铁锄头，刚靠在墙边准备装样子下田表现一把，她甚至还没忘要去厨房找点窝窝头当干粮，怕在地里真干活饿了，结果往回跑时一脚踩在了锄头柄上！
那沉重坚硬的锄头瞬间九十度垂首弹起，结结实实，梆——一声正面砸在了她自己的脑门上！
窝窝头和咸菜撒了一地，她眼前一黑……记忆戛然而止。
李狗妮彻底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羞又囧又痛又荒谬。
“我是被……被自己的锄头……单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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