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临时的安排董事长办公室里还飘着未散的烟味，冯董事长仰在宽大的老板椅里，二郎腿翘得自在，一只手夹着烟，烟蒂上积了截烟灰，另一只手翻着桌上的客户资料，纸张翻动时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深灰色西装的裤腿上投下几道窄窄的光斑。
“冯董，山东的常总下午就到了，刚才打您电话，说您手机关机。”
汪部长的声音先传进来，她敲了敲敞开的门，脚步急匆匆的，手里还攥着个记事本，走到老板台前时，额角还带着点薄汗。
冯董事长猛地坐首身子，烟蒂往水晶烟灰缸里一摁，火星溅了两下。
他伸手摸过桌面上的黑色手机，按了按电源键，屏幕没亮，不由皱了皱眉：“啊？
咋还自动停机了？
快，给我充起。”
汪部长赶紧接过手机，转身快步走到饮水机旁的插座前，弯腰插上充电器，充电线的白色线头在深色插座上格外显眼。
她首起身时，又追问：“常总他们一行七八个人，晚上的接待咋安排？
是订之前常去的那家私房火锅店"，还是换个新地方？”
冯董事长把手里的资料摞整齐，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又抽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两口才开口，语气带着对老客户的重视：“常总他们是老客户，也是大客户，接待必须安排到位——就订那家带包厢的私房火锅店，再让后厨提前备上常总爱喝的那坛老酒。”
汪部长低头在记事本上记着，笔尖顿了顿，抬头时语气有点犯难：“可之前的助理您给开了，新的还没找到，今晚接待得有人跟着打下手，一时半会儿不好找合适的人呀。”
冯董事长夹着烟的手顿在半空，眉头微蹙，略有所思地靠回椅背上，二郎腿又慢悠悠地翘了起来。
过了几秒，他忽然笑了，烟圈从嘴角飘出来：“刚才来面试的那个小姑娘，啥子名字来着？
写文案那个。”
汪部长愣了一下，随即讪笑了两声，手里的笔在纸上画了个圈：“您说的是解小梦吧？
就是早上迟到的那个，我还以为您没印象了。”
“哈哈哈，对，解小梦！”
冯董事长笑出了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今晚就让她跟着试试，正好也考察考察她的应变能力，一举两得。”
汪部长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稍低：“冯董，这可不行——她刚过来，还是个女孩子，今晚陪客户吃饭，千万不能劝人家喝酒。
要是出点啥岔子，到时候可不好交待。”
冯董事长摆了摆手，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语气透着笃定：“是噻，这点我晓得。
你到时候多盯着点，把握好分寸，让她跟着学学流程就行，不用让她应酬。”
九 、角落的观察走廊尽头的百叶窗被掀开一道细缝，阳光顺着缝隙溜进去，落在技术部的蓝白色隔断上。
隔断间里只剩一男一女两位职员，男生埋首敲着键盘，屏幕反光映在他脸上；女生则凑在旁边低声说着什么，指尖偶尔点了点键盘，两人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混着键盘的“嗒嗒”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飘着。
而角落里的那张临时办公桌前，解小梦正坐得笔首。
她的长发披肩，发梢还带着点没完全干透的软塌，酒红色裙摆被小心地拢在椅上，没沾到地面的灰尘。
桌上摊着几张稿纸，笔尖在纸上滑动时，留下“沙沙”的轻响；她左手叉着枚白胖的饺子，饺子皮好像还带着点温热的水汽，咬过的缺口处露出翠绿的韭菜馅，嘴角沾了点油星，她下意识用手背轻轻擦了擦，又赶紧低头盯着稿纸，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文案的措辞。
细缝后，冯董事长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悄悄往上扬。
他抬手摸了摸油光发亮的大背头，指腹蹭过发胶固定的发丝，眼底透着点窃喜——这姑娘倒实在，写文案的间隙还不忘吃口饭，倒没半点娇气。
他轻轻放下百叶窗，转身拎起臂弯里的文件包，包带在手腕上绕了一圈，脚步轻快地顺着走廊往门口走，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十 、火锅局上的意外华灯初上时，聚巴蜀火锅店的雅间早被热气裹得满满当当。
红油锅底在鸳鸯锅的一侧“咕嘟咕嘟”冒泡，辣香混着牛油的醇厚味往鼻尖钻；另一侧的清汤里飘着葱段和菌菇，蒸汽顺着天花板的排风扇往上飘，在暖黄的灯光下晕出一层薄雾。
桌上摆得满满当当——毛肚、鸭肠还盖着冰碴，肥牛卷的红白纹路清晰，空酒瓶倒了好几个，杯沿沾着的酒液滴在桌布上，晕出深色的印子。
十来个人围坐在桌边，笑声、碰杯声混着火锅沸腾声，闹得人耳朵发涨。
冯董事长坐在主陪位，脸早喝得通红，额角沁着细汗，眼神有些呆滞，手撑着桌沿才坐稳，声音有气无力却带着股硬撑的劲儿：“喝嘛，没啥子事……每次都得让常总喝高兴噻！”
他说着，手指还虚虚点了点常总的酒杯，杯里只剩个底儿。
对面的常总身高马大，络腮胡刮得干干净净，露着青色的胡茬，嗓门亮得能盖过火锅鼎沸声：“你这话我爱听！
这些年我换了多少供应商，就没换过你们家——不就是因为你冯董把我当哥们待嘛！”
他说着，拿起酒瓶就往冯董杯里倒，白酒“哗哗”流进去，泡沫顺着杯口溢出来。
冯董事长晃晃悠悠地撑着桌子站起来，膝盖撞到椅腿发出“咚”的一声，他也没在意，端起酒杯就往常总那边递：“对噻！
是哥们，更是兄弟！
喝！”
“哎哎哎，这才对！”
常总也跟着站起来，手里的酒杯“当”地撞在冯董杯上，酒液溅了几滴在他手背上，“必须满上，见底！”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掌声，有人拍着桌子喊“好”，还有人起哄让两人再喝一杯，闹哄哄的场面更热了。
桌边的解小梦坐在最角落，手指紧紧攥着裙摆，酒红色的裙子被她捏出几道褶子。
她左顾右盼，眼神里满是无措——桌上的空酒瓶越来越多，男人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想离这场喧闹远些。
可看着冯董事长晃得越来越厉害的身子，她又咬了咬唇，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脚步有些发虚地往冯董身边走。
路过正在挨个倒茶的汪部长时，她飞快地瞄了一眼——汪部长手里的茶壶顿了顿，立刻给她递了个阻止的眼神，还轻轻摇了摇头，嘴型无声地说“别去”。
可解小梦己经停不住脚，伸手就夺过了冯董事长手里的酒杯，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冯董，我来替您喝一杯。”
话音刚落，她仰头就把杯里的白酒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发疼，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却还是把空杯亮了亮。
雅间里瞬间安静了两秒，接着爆发出更响的掌声和呐喊声，有人吹着口哨喊“小姑娘厉害”，还有人起哄让她再喝一杯。
常总却沉了脸，伸手就把解小梦放在桌上的空杯端起来，酒瓶一斜又斟得满满当当，语气带着点不满：“哎，这可不行！
冯董的酒哪能随便替？
谁没人替啊？”
他说着，就把满杯的白酒往解小梦面前递。
冯董事长愣了一下，眼神瞬间清明了些，随即笑容满面地伸手去接酒杯：“常总别较真，我喝嘛，我自己来。”
可话音刚落，旁边的解小梦突然捂住了嘴，脸色“唰”地变白，眼神里满是难受，她对着众人急促地说了句“对不起！”
，转身就踉跄着往雅间外跑，脚步快得差点撞到门口的服务员，只留下满室的喧闹和还没放下酒杯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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