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辅导持续了几天，效果甚微。
夏炎禾按部就班地讲，陈秋声要么假装认真听讲，要么找各种借口溜号。
他会在夏炎禾转身翻书时，偷偷在草稿纸上画个龇牙咧嘴的小人，再飞快涂掉；会在讲题的间隙突然说“我去趟厕所”，一去就是十几分钟，回来时头发上还沾着操场的草屑。
夏炎禾不是没察觉，只是懒得计较。
他本就不是主动热情的性子，若不是老师和母亲的双重压力，他绝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抗拒学习的人身上。
首到周五那天，陈秋声又一次以“肚子饿”为由溜出自习室，夏炎禾看着他的座位，突然觉得这一切荒唐得可笑。
他翻开陈秋声留下的笔记本——那是学校统一发的练习本，封面印着校训，边角却卷得厉害，显然没被好好对待。
夏炎禾本想看看他是否记了只言片语，却在翻开的瞬间愣住了。
里面没有公式，没有例题，甚至没有一个与学习相关的字。
从头到尾，画满了速写。
第一页是校园里那棵百年老槐树，皲裂的树皮被刻画得根根分明，枝桠间还藏着个鸟巢，几只雏鸟探着头，细节生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出纸面。
往后翻，是教学楼的走廊，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菱形光斑，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正踮脚够高处的公告栏，马尾辫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线。
再往后，是食堂打饭的窗口，排队的学生表情各异，有急着刷卡的，有低头玩手机的，甚至还有个偷偷往嘴里塞零食的小胖墩，被画得憨态可掬。
夏炎禾的指尖轻轻拂过纸面，铅笔的纹路带着粗糙的质感，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气。
他一首以为陈秋声是那种除了玩闹什么都不会的人，此刻才发现，对方只是把心思放在了另一个世界。
翻到最后几页，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是一幅他自己的侧影。
画的正是第一天在教室窗边做题的样子，阳光落在发梢，眼镜片反射着微光，连握笔时微微用力的指节都被细致地勾勒出来。
线条算不上完美，甚至有些潦草，却精准地抓住了他低头时的专注，像是画者在暗处观察了很久。
夏炎禾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像是有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荡开圈圈涟漪。
他正想合上笔记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秋声拿着两袋面包跑进来，看到他手里的本子，脸色瞬间僵住。
“你看什么呢？”
陈秋声的声音带着慌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几步冲过来就抢。
夏炎禾下意识地往后躲，本子的一角被扯得变了形。
“画得不错。”
他听到自己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暖意。
陈秋声愣住了，抢本子的动作也停了。
他看着夏炎禾，眼里的慌乱慢慢变成惊讶，耳根悄悄爬上红晕：“就……随便画画玩的。”
他把其中一袋面包塞过来，“给你的，奶油的。”
夏炎禾看着那袋面包，包装上印着花哨的图案，显然是学校小卖部里最贵的那种。
他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但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不用。”
陈秋声别过头，假装整理书包，耳朵却一首红到颈后，“那个……刚才的画，你别在意，我就是没事干瞎画的。”
夏炎禾没说话，只是把笔记本轻轻放在他桌上。
他突然想起陈秋声每次溜出去的时间，想起他回来时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某个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那天的辅导，陈秋声意外地安分。
夏炎禾讲题时，他没再画小人，只是低头盯着草稿纸，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和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道题，听懂了吗？”
夏炎禾停下笔，看向他。
陈秋声猛地抬头，眼里还有点迷茫：“啊？
……听懂了。”
夏炎禾看着他明显没跟上的表情，却没像往常一样拆穿，只是把例题再讲了一遍，语速放慢了许多。
“其实，”他讲完后突然开口，“你不是笨，只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陈秋声转笔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用力到泛白。
“学习有什么意思？”
他低声嘟囔，“每天做题，考试，跟机器人似的。”
“画画就有意思吗？”
夏炎禾反问。
“当然。”
陈秋声的眼睛瞬间亮了，“你不觉得把看到的东西画下来，就像把时间留住了吗？
就像那棵老槐树，几十年后可能就被砍了，但我画下来，它就永远在画里活着。”
他说得认真，眼里闪着光，和讨论学习时的敷衍判若两人。
夏炎禾看着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对“书呆子”这个词的定义，也该改改了。
“如果你有想考的美院，”夏炎禾说，“文化课至少要过本科线。”
陈秋声的兴奋瞬间被浇灭，耷拉着脑袋：“我知道……可我根本学不会。”
“没有学不会的。”
夏炎禾把那本基础知识点往他面前推了推，“从下周开始，我每天给你划十个单词，二十道选择题。
完成了，你就给我看一幅画。”
陈秋声愣住了，抬头看他：“真的？”
“嗯。”
夏炎禾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不能再偷懒。”
陈秋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行！
成交！”
那天晚上离开图书馆时，陈秋声没像往常一样拍篮球，只是安静地走在夏炎禾身边。
快到校门口时，他突然说：“我外婆今天炖了排骨藕汤，说下周让我给你带点。”
夏炎禾脚步一顿：“不用麻烦。”
“不麻烦，”陈秋声摆手，“我外婆就喜欢给人送吃的，她说看年轻人多吃点，她高兴。”
他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些，“而且……谢谢你刚才没骂我。”
夏炎禾看着他微红的耳根，突然想起那幅画里的自己。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周末的值日，夏炎禾负责打扫走廊。
在垃圾桶旁的废纸堆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速写本——正是陈秋声的那本，大概是收拾东西时不小心掉进去的。
他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
最后几页画的都是自习室的场景。
角落里那盆快枯萎的绿萝，被画得生机勃勃；窗外的晚霞，从橘红到粉紫的渐变层次分明；还有他自己——低头做题的、皱眉思考的、甚至还有次打哈欠被抓拍的样子，虽然被画得有点呆，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夏炎禾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他快速合上本子，塞进自己的书包。
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陈秋声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拍着他的肩膀：“秋哥，今晚去不去网吧？
新出的赛车游戏，据说超带感！”
“不去了。”
陈秋声摆手，语气坚决，“我得回家背单词。”
“哟，转性了？”
黄毛夸张地叫起来，“真被那学霸洗脑了？”
陈秋声踹了他一脚，却没生气：“滚蛋，说正事呢。”
他转身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教学楼门口，正好对上夏炎禾的视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夏炎禾没动，只是站在阴影里，看着他们走远。
手里的速写本被攥得有些发烫，他突然觉得，这个被强行绑定的辅导计划，或许并没有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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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画满了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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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翻，是教学楼的走廊，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菱形光斑，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正踮脚够高处的公告栏，马尾辫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线。
再往后，是食堂打饭的窗口，排队的学生表情各异，有急着刷卡的，有低头玩手机的，甚至还有个偷偷往嘴里塞零食的小胖墩，被画得憨态可掬。
夏炎禾的指尖轻轻拂过纸面，铅笔的纹路带着粗糙的质感，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气。
他一首以为陈秋声是那种除了玩闹什么都不会的人，此刻才发现，对方只是把心思放在了另一个世界。
翻到最后几页，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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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合上笔记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秋声拿着两袋面包跑进来，看到他手里的本子，脸色瞬间僵住。
“你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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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炎禾下意识地往后躲，本子的一角被扯得变了形。
“画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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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声愣住了，抢本子的动作也停了。
他看着夏炎禾，眼里的慌乱慢慢变成惊讶，耳根悄悄爬上红晕：“就……随便画画玩的。”
他把其中一袋面包塞过来，“给你的，奶油的。”
夏炎禾看着那袋面包，包装上印着花哨的图案，显然是学校小卖部里最贵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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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炎禾没说话，只是把笔记本轻轻放在他桌上。
他突然想起陈秋声每次溜出去的时间，想起他回来时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某个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那天的辅导，陈秋声意外地安分。
夏炎禾讲题时，他没再画小人，只是低头盯着草稿纸，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和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道题，听懂了吗？”
夏炎禾停下笔，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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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炎禾看着他明显没跟上的表情，却没像往常一样拆穿，只是把例题再讲了一遍，语速放慢了许多。
“其实，”他讲完后突然开口，“你不是笨，只是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陈秋声转笔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用力到泛白。
“学习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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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就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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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陈秋声的眼睛瞬间亮了，“你不觉得把看到的东西画下来，就像把时间留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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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烦，”陈秋声摆手，“我外婆就喜欢给人送吃的，她说看年轻人多吃点，她高兴。”
他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些，“而且……谢谢你刚才没骂我。”
夏炎禾看着他微红的耳根，突然想起那幅画里的自己。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周末的值日，夏炎禾负责打扫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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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
最后几页画的都是自习室的场景。
角落里那盆快枯萎的绿萝，被画得生机勃勃；窗外的晚霞，从橘红到粉紫的渐变层次分明；还有他自己——低头做题的、皱眉思考的、甚至还有次打哈欠被抓拍的样子，虽然被画得有点呆，嘴角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夏炎禾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他快速合上本子，塞进自己的书包。
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陈秋声和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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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出的赛车游戏，据说超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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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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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教学楼门口，正好对上夏炎禾的视线，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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