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林淮有些懵，晨光正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打在书桌上。
木质桌面上摊着半本数学练习册，旁边压着支快没墨的中性笔——这房间熟悉又陌生，这时，她才记起，自己回到了十七岁。
可十年全职妈妈的生活早己磨钝了她的笔尖。
早读时对着英语课文磕磕绊绊，数学课上老师写满黑板的公式像外星文字，下午的物理测验更是让她对着卷子发了整节课的呆。
一天下来，罚站的滋味、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周围同学若有若无的议论，像细密的针往心里扎。
放学后的教室渐渐空了，林淮趴在桌上翻着以前的笔记本。
字迹娟秀，知识点标记得清清楚楚，可那些熟悉的符号在她眼里就是散了架的拼图，怎么也拼不成完整的逻辑。
夕阳把窗棂的影子投在笔记上，忽然被一道更长的影子覆盖。
她抬头，撞进班长陆政屿清亮的眼眸里。
林淮回想了一会这人是谁，才小声试探道：“班长？”
陆政屿站在桌旁，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林淮，”他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困惑，“你最近很不对劲。”
林淮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他又说，目光落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那里有她刚才烦躁时画的涂鸦。
以前？
林淮在脑海里拼命打捞。
模糊的记忆碎片里，似乎有个总坐在第一排的清瘦身影，可具体的交集却一片空白。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陆政屿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样，但是你该振作起来了。”
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声很轻，却像敲在林淮心上。
上一世就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和自己的松懈，错过了心仪的大学，后来的人生像被多米诺骨牌推着走，一步错，步步错。
第二天在校门口撞见陆政屿时，林淮几乎是凭着本能喊出声：“班长，早上好！”
陆政屿明显顿了一下，背着书包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僵了僵，随即才转过身，语气平静：“早。”
只是耳尖好像比平时红了点。
早读结束，教室里吵吵嚷嚷的，林淮攥着数学卷子，犹豫了半天还是走向了前排的陆政屿。
“那个……班长，”她声音放得很轻，“你有空的话，能不能给我讲讲题？
我最近好像……脑子有点转不动。”
说完自己先红了脸，像个找老师告状的小学生。
陆政屿转过头，晨光刚好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看了她手里的卷子两秒，干脆利落地应了声：“好。”
林淮反倒愣住了。
记忆里的陆政屿是出了名的冷性子，平时连多说句话都吝惜，怎么会这么痛快？
她抬头时，正看见他把头转回去的瞬间，嘴角似乎微微弯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肯定是看错了。”
林淮拍了拍自己的脸，把这点异样甩开，重新埋首进摊开的习题册里。
第一次讲题约在晚自习的空教室。
林淮摊开卷子，看着上面红叉叉有点窘迫，陆政屿却首接拿起笔，从最基础的公式讲起。
他的声音比课堂上低了些，讲到关键处会停下来看她反应，指尖在草稿纸上划动的弧度很稳。
补完课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陆政屿忽然说：“你以前做辅助线总爱画虚线，今天怎么全画成实线了？”
林淮心头一震——这是她当妈妈后改的习惯，给孩子讲题时总觉得实线更清楚。
她含糊着应付过去，却意识到：陆政屿对“以前的她”，记得比她自己还清楚。
还没等林淮想出理由回答他，又听他说：“你以前说，虚线像没说出口的话，藏着解题的小心思，现在怎么总画实线？”
林淮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确实说过这话，忽然想起两人的交集始于高一那次竞赛备赛，当时林淮对着一道复杂的立体几何题发愣，随口跟旁边的他抱怨的。
那时她还笑他画的辅助线像尺子量过，刻板得没有人情味儿。
这些琐碎到不值一提的话，他居然记了这么久？
“可能……忘了吧。”
她低下头，耳尖却烫得厉害。
当妈妈的这十年，她早把那些少女时代的矫情丢光了，给儿子讲题时总说“实线才清楚，别学那些花里胡哨的”，久而久之，连自己都忘了曾经有过那样的小坚持。
陆政屿没再追问，只是往后的日子里，总在她画错线时，不动声色地用红笔改成虚线，旁边偶尔会添个极小的批注——有时是“这里该拐个弯”，有时是“像你以前画的彩虹桥”。
有次林淮对着一道力学题犯难，习惯性地在草稿纸角落画了只张牙舞爪的小恐龙。
这是她一首以来的小习惯。
笔还没离开纸面，就听见陆政屿低低的笑声。
她抬头，撞进他带笑的眼睛里。
“你以前画恐龙，尾巴总画得特别长，像能绕地球一圈。”
他指着她画的小恐龙，“现在怎么缩水了？”
林淮的呼吸瞬间滞住。
她翻到笔记本最后几页，那里还留着上一世的痕迹——果然，每只恐龙的尾巴都拖得老长，有的甚至缠成个螺旋状，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陆政屿这题太难了我要画恐龙吃掉它”。
原来他连她画的恐龙都记得。
“可能……长大了吧。”
她含糊地说，指尖抚过那些旧画，突然意识到，陆政屿记得的，从来不是那个“优秀的同学”，而是那个会闹别扭、会偷懒、会在草稿纸上写满碎碎念的林淮。
而这些被她自己遗忘的细节，正被他一点点拼凑起来，像在帮她找回那个被时光弄丢的自己。
陆政屿没再接话，只是拿起笔，在她新画的小恐龙旁边，添了只圆滚滚的小怪兽，爪子搭在恐龙的长尾巴上，看起来莫名亲昵。
“这样就不孤单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林淮看着那两只挨在一起的小生物，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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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来，罚站的滋味、老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周围同学若有若无的议论，像细密的针往心里扎。
放学后的教室渐渐空了，林淮趴在桌上翻着以前的笔记本。
字迹娟秀，知识点标记得清清楚楚，可那些熟悉的符号在她眼里就是散了架的拼图，怎么也拼不成完整的逻辑。
夕阳把窗棂的影子投在笔记上，忽然被一道更长的影子覆盖。
她抬头，撞进班长陆政屿清亮的眼眸里。
林淮回想了一会这人是谁，才小声试探道：“班长？”
陆政屿站在桌旁，校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
“林淮，”他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困惑，“你最近很不对劲。”
林淮捏着笔的手指紧了紧。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他又说，目光落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那里有她刚才烦躁时画的涂鸦。
以前？
林淮在脑海里拼命打捞。
模糊的记忆碎片里，似乎有个总坐在第一排的清瘦身影，可具体的交集却一片空白。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陆政屿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样，但是你该振作起来了。”
他转身离开的脚步声很轻，却像敲在林淮心上。
上一世就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和自己的松懈，错过了心仪的大学，后来的人生像被多米诺骨牌推着走，一步错，步步错。
第二天在校门口撞见陆政屿时，林淮几乎是凭着本能喊出声：“班长，早上好！”
陆政屿明显顿了一下，背着书包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僵了僵，随即才转过身，语气平静：“早。”
只是耳尖好像比平时红了点。
早读结束，教室里吵吵嚷嚷的，林淮攥着数学卷子，犹豫了半天还是走向了前排的陆政屿。
“那个……班长，”她声音放得很轻，“你有空的话，能不能给我讲讲题？
我最近好像……脑子有点转不动。”
说完自己先红了脸，像个找老师告状的小学生。
陆政屿转过头，晨光刚好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看了她手里的卷子两秒，干脆利落地应了声：“好。”
林淮反倒愣住了。
记忆里的陆政屿是出了名的冷性子，平时连多说句话都吝惜，怎么会这么痛快？
她抬头时，正看见他把头转回去的瞬间，嘴角似乎微微弯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肯定是看错了。”
林淮拍了拍自己的脸，把这点异样甩开，重新埋首进摊开的习题册里。
第一次讲题约在晚自习的空教室。
林淮摊开卷子，看着上面红叉叉有点窘迫，陆政屿却首接拿起笔，从最基础的公式讲起。
他的声音比课堂上低了些，讲到关键处会停下来看她反应，指尖在草稿纸上划动的弧度很稳。
补完课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陆政屿忽然说：“你以前做辅助线总爱画虚线，今天怎么全画成实线了？”
林淮心头一震——这是她当妈妈后改的习惯，给孩子讲题时总觉得实线更清楚。
她含糊着应付过去，却意识到：陆政屿对“以前的她”，记得比她自己还清楚。
还没等林淮想出理由回答他，又听他说：“你以前说，虚线像没说出口的话，藏着解题的小心思，现在怎么总画实线？”
林淮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确实说过这话，忽然想起两人的交集始于高一那次竞赛备赛，当时林淮对着一道复杂的立体几何题发愣，随口跟旁边的他抱怨的。
那时她还笑他画的辅助线像尺子量过，刻板得没有人情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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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耳尖却烫得厉害。
当妈妈的这十年，她早把那些少女时代的矫情丢光了，给儿子讲题时总说“实线才清楚，别学那些花里胡哨的”，久而久之，连自己都忘了曾经有过那样的小坚持。
陆政屿没再追问，只是往后的日子里，总在她画错线时，不动声色地用红笔改成虚线，旁边偶尔会添个极小的批注——有时是“这里该拐个弯”，有时是“像你以前画的彩虹桥”。
有次林淮对着一道力学题犯难，习惯性地在草稿纸角落画了只张牙舞爪的小恐龙。
这是她一首以来的小习惯。
笔还没离开纸面，就听见陆政屿低低的笑声。
她抬头，撞进他带笑的眼睛里。
“你以前画恐龙，尾巴总画得特别长，像能绕地球一圈。”
他指着她画的小恐龙，“现在怎么缩水了？”
林淮的呼吸瞬间滞住。
她翻到笔记本最后几页，那里还留着上一世的痕迹——果然，每只恐龙的尾巴都拖得老长，有的甚至缠成个螺旋状，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陆政屿这题太难了我要画恐龙吃掉它”。
原来他连她画的恐龙都记得。
“可能……长大了吧。”
她含糊地说，指尖抚过那些旧画，突然意识到，陆政屿记得的，从来不是那个“优秀的同学”，而是那个会闹别扭、会偷懒、会在草稿纸上写满碎碎念的林淮。
而这些被她自己遗忘的细节，正被他一点点拼凑起来，像在帮她找回那个被时光弄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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