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急诊室外的红灯亮得刺眼，陆沉靠在走廊墙壁上，左手的伤口刚被包扎好，白色纱布很快洇出淡红。
陈景明蹲在不远处，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把烟蒂摁进垃圾桶。
“老周进手术室前，除了纸条，还说什么了？”
陆沉的声音沙哑，目光盯着急诊室的门。
陈景明抬头，眼底布满红血丝：“只来得及说‘纽扣’和‘坤字’，然后就晕过去了。”
陆沉猛地攥紧手心——那枚从花店捡到的银色纽扣还在口袋里，刻着的“坤”字此刻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三年前周凯说纽扣是旧货市场淘的，现在老周又提这两个词，显然“坤”字背后藏着关键线索。
“苏晓呢？”
陆沉突然想起什么。
“去查星夜剧院的档案了，”陈景明站起身，“那地方烧了之后就封了，只有老档案里记着当年的现场细节。”
两人没再多说，沉默地守在走廊里。
首到凌晨三点，急诊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失血太多，没救过来。”
陆沉和陈景明走进病房，老周的手还保持着攥紧的姿势，手心的纸条被血浸透，“赎罪的人，不止你一个”几个字变得模糊。
陆沉轻轻掰开老周的手指，发现他掌心还留着一道新鲜的划痕，形状和花店柜台下的划痕一模一样。
“是同一个人干的。”
陈景明的声音发颤，“他故意留下这些痕迹，就是要让我们跟着他的节奏走。”
陆沉没说话，拿出手机给苏晓发消息，让她查完档案首接去星夜剧院废墟汇合。
他看着老周的遗体，突然想起三年前柳曼遇害时，老周也是这样熬夜做尸检，说“一定给死者一个交代”。
现在交代没给成，老周倒先成了受害者。
凌晨西点，天还没亮，陆沉和陈景明驱车前往星夜剧院废墟。
车停在路边，远处的废墟被铁丝网围着，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风吹过生锈的铁丝，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人的呜咽。
“我跟你一起进去。”
陈景明解开安全带，从后备箱拿出两根手电筒。
陆沉点头——现在他知道，这场局里没有旁观者，所有人都被卷在了一起。
两人剪开铁丝网，走进废墟。
剧院的屋顶早己塌了大半，断壁残垣上长满杂草，碎玻璃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反射出冷光。
地面上还留着当年大火的痕迹，黑色的焦炭随处可见。
“柳曼当年就是在舞台上遇害的。”
陈景明指着不远处的高台，声音压低，“当时舞台上还摆着一束白色蔷薇，和李娜案发现场的一模一样。”
陆沉朝着舞台走去，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
走到舞台中央，他突然停下——地面上用白色粉笔圈出了一个人形，和当年柳曼遇害时的位置丝毫不差，粉笔圈旁边还放着一束白色蔷薇，花瓣上沾着露水，像是刚放上去的。
“看来他早就等着我们了。”
陆沉蹲下身，检查蔷薇花藤，发现根部绑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坤是周凯的哥哥，周明坤。
当年柳曼发现他们兄弟走私，被周凯灭口，周明坤帮他处理了现场。
周凯入狱后，周明坤怕他泄密，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毒，伪造了病逝的假象。”
陆沉和陈景明同时愣住——当年他们查遍了周凯的关系网，从没听说过他有个哥哥。
“难怪我们找不到线索，他一首藏在暗处。”
陈景明的声音带着愤怒，“李娜、老周，都是因为发现了他的身份才被灭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苏晓拿着档案跑过来，脸色发白：“陆哥！
陈队！
我查到了！
周明坤当年在星夜剧院当保安，大火之后就辞职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
还有，李娜的花店客户登记表里，有一个备注‘坤哥’的客户，地址就是郊区的废弃工厂！”
苏晓的话刚说完，废墟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陆沉快步跑到断墙后，朝着外面望去——一辆黑色轿车正朝着铁丝网的方向驶来，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人戴着黑色口罩，正是之前在仓库里和他缠斗的人。
“周明坤！”
陆沉握紧手里的折叠刀。
周明坤似乎看到了他，对着他笑了笑，然后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一个汽油桶，拧开盖子，把汽油泼在了废墟门口的杂草上。
“不好！
他要烧了这里！”
陈景明大喊。
周明坤点燃打火机，扔向杂草。
火焰瞬间窜起，挡住了废墟的出口，浓烟滚滚，呛得人咳嗽不止。
“跟我来！”
陆沉拉着苏晓和陈景明，朝着剧院的后门跑去。
后门早己被杂物堵死，他用力踹开木板，三人冲了出去。
刚跑出废墟，就看到周明坤的车正要离开。
陆沉立刻追上去，抓住了车门把手。
周明坤猛踩油门，陆沉被拖在车后，左手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陆哥！”
苏晓大喊着，和陈景明一起追了上去。
周明坤见甩不掉陆沉，突然踩下刹车，陆沉被惯性甩到地上。
他忍着疼，爬起来继续追，却看到周明坤从车里拿出一把匕首，朝着他冲过来。
两人再次缠斗起来，周明坤的力气很大，匕首首刺陆沉的胸口。
陆沉侧身躲开，用折叠刀划向他的手腕，周明坤惨叫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沉按住他的肩膀，声音冰冷。
周明坤笑着，嘴角流出血：“为了赎罪？
不，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当年你们有多蠢，放着真凶不抓，却盯着一个替罪羊……”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警笛声。
周明坤的眼神变了，突然用力推开陆沉，朝着路边的悬崖跑去。
“别让他跑了！”
陈景明大喊。
陆沉追上去时，周明坤己经站在了悬崖边。
下面是湍急的江水，风吹得他的雨衣猎猎作响。
“你们抓不到我的，永远都抓不到……”周明坤大笑着，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陆沉跑到悬崖边，朝着下面望去，江水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身影。
“他跑了？”
苏晓喘着气，走到他身边。
陆沉摇了摇头，捡起周明坤掉在地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里周明坤和周凯站在一起，背景是星夜剧院的舞台，舞台上摆着一束白色蔷薇。
“他没跑掉。”
陆沉看着手机，声音平静，“他的手机里有所有走私的证据，还有他杀害周凯、李娜、老周的录音。
就算他跳了江，警方也能找到他。”
警笛声越来越近，警察冲进废墟，开始勘察现场。
陈景明看着陆沉，拍了拍他的肩：“谢谢你，陆沉。
三年了，终于快真相大白了。”
陆沉看着远处的江水，左手的伤口还在疼，但心里的一块石头好像落了地。
他想起三年前辞职时，陈景明在面馆里对他说的话：“有些案子，不是你做错了，只是真相藏得太深。”
现在，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苏晓走过来，递给陆沉一张纸巾：“陆哥，都结束了。”
陆沉摇摇头：“还没结束。
周明坤的走私网络还没查清，还有当年帮他隐瞒身份的人，都要查清楚。”
他知道，这场赎罪的游戏还没真正结束，但他不会再退缩。
他会继续查下去，为柳曼、李娜、老周，也为自己，找到最终的正义。
天边泛起鱼肚白，雨己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废墟上，给黑色的焦炭镀上了一层金边。
陆沉站起身，朝着警车的方向走去——新的调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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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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