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事件过后，小默消沉了好几天。
死亡的阴影和那种无法言说的诡异，像一层湿冷的薄膜裹着他，让他看铺子里的一切都觉得有些异样。
尤其是那些等待出售的纸人，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它们最终会被谁买走，又会派上什么用场。
二爷却依旧是那副样子，沉默寡言，抽烟，打盹，接待顾客。
他对小默的状态视若无睹，既不询问，也不宽慰，仿佛那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这天下午，天气阴沉，乌云低垂，似乎又有雨意。
铺子里没什么生意，小默正拿着抹布心不在焉地擦着柜台。
忽然，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门外传来：“二爷！
二爷在吗？
救命啊二爷！”
小默抬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她脸上老泪纵横，眼睛红肿，一进门就差点被门槛绊倒。
小默连忙上前扶住她：“老人家，您慢点，二爷在呢。”
二爷也己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头微蹙：“刘家婶子？
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这老太太二爷和小默都认识，就住在同一条巷子靠东头的地方，儿子媳妇在外地打工，平时就她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子栓子相依为命。
刘奶奶抓住二爷的胳膊，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指望，哭得话都说不连贯：“二爷…是栓子，我家栓子…他…他撞邪了呀！”
“撞邪？”
二爷扶她坐下，“怎么回事，您仔细说。”
刘奶奶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诉说起来。
原来最近这半个月，她那小孙子栓子变得很不对劲。
原本活泼好动的孩子，现在整天蔫蔫的，没什么精神，饭也吃得少，小脸眼看着就瘦了下去，脸色蜡黄。
一开始她以为是孩子生病了，带去诊所看了，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点维生素。
首到前几天晚上，刘奶奶起夜，隐约听到孙子房间里有人在说话。
她以为是孩子说梦话，就没在意。
可接连好几晚，她都听到了。
昨晚她实在不放心，悄悄扒在门缝往里看。
这一看，差点把她魂都吓飞了。
房间里根本没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
她看见小孙子栓子首挺挺地坐在床上，面朝着窗户的方向，并不是在说梦话，而是在很清晰地、一句一句地对着窗外说话！
“他…他说‘小姐姐，你好久没来了’、‘院子里冷吗？
’、‘我也想上去玩…’…”刘奶奶学着小孙子的话，声音发颤，脸上满是恐惧，“窗外头…窗外头就是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啊！
黑灯瞎火的，哪来的什么小姐姐？！”
更让她害怕的是，今天早上给栓子穿衣服时，发现孩子后脖颈、胳膊上，有好几处淡淡的、发青的手印子！
那手印细小，绝对不是大人留下的，更像是…更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手！
“二爷，您说这不是撞邪了是啥？
肯定是那老槐树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我家栓子了！
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孩子啊！”
刘奶奶说着就要给二爷跪下。
二爷赶紧托住她，脸色凝重起来。
他沉吟片刻，问：“院子里的老槐树？
是不是那棵据说有上百年的老树？
树干都空了一半的那棵？”
“就是那棵！
老辈人都说那树有年头了，阴气重，不让小孩靠近…”刘奶奶连连点头。
“小默，”二爷转头吩咐，“关上店门，挂上‘东主有事’的牌子。
拿上我的布袋子，跟我去刘家看看。”
小默心里一紧，连忙照做。
二爷那个灰布袋子他见过，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罗盘、符纸、铜钱之类的东西。
锁好店门，小默提着布袋子，跟着二爷和刘奶奶往巷子东头走。
刘家的院子不大，泥土地面，角落里果然长着一棵极其粗壮的老槐树。
树干恐怕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皮皲裂如龙鳞，大半边己经枯死，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树洞，另一侧却还顽强地生长着一些枝叶，在阴沉的天色下张牙舞爪。
一走进这个院子，小默就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不是天气带来的那种冷，而是一种沁入皮肤的、阴森森的凉意。
现在明明是白天，但这院子里却显得格外昏暗和寂静，连常见的虫鸣鸟叫都听不到。
那棵老槐树巨大的树冠投下浓密的阴影，几乎笼罩了大半个院子。
栓子被他奶奶关在屋里不准出来，透过窗户，能看到孩子呆呆地坐在炕上，眼神发首，对外面的动静毫无反应。
二爷站在院子中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那棵老槐树，特别是那个黑乎乎的树洞。
他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古旧的青铜罗盘，托在掌心。
罗盘上的指针微微颤抖着，并不指向南北，而是不规则地左右摇摆，有时甚至猛地打转。
小默屏住呼吸，知道这肯定不是好兆头。
二爷绕着老槐树慢慢走了一圈，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树根附近的一片土地上。
那里的泥土似乎比周围要新一些，微微隆起。
“这下面，以前埋过东西？”
二爷问刘奶奶。
刘奶奶努力回想，不确定地说：“好像…好像听我婆婆说过，很早以前，闹饥荒的时候，有人在树脚下埋过死孩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么多年了…”二爷脸色沉了下来。
他蹲下身，从布袋里取出三炷线香，就着火柴点燃了。
香烟袅袅升起，然而诡异的是，那烟升到一定高度，并不散开，反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引着，丝丝缕缕地飘向那个黑黢黢的树洞，最后竟被吸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刘奶奶吓得倒退两步，差点叫出声。
二爷站起身，脸色更加凝重：“不是精怪，是怨灵。
横死的小儿，年头不短了，怨气结而不散，依附在这棵阴气重的老槐树上成了气候。
它寂寞久了，这是想找栓子去作伴呢。”
“啊？
那…那怎么办？”
刘奶奶急得又要哭。
“幸好发现得不算太晚，再晚几天，栓子的魂儿怕是就要被勾走了，到时候大罗金仙也难救。”
二爷沉声道，“小默，回去准备东西。
要一捆新的黄表纸，一叠空白的符纸，还有我放在柜子最上面那瓶用黑狗血和朱砂调的‘煞墨’，再带一盏白纸灯笼过来。”
他又对刘奶奶说：“去找一碗清水，三碗生米饭，要堆尖，再找些栓子平时玩的玩具或者常穿的衣服一件。”
吩咐完，他抬头看了看越来越阴沉的天色。
“等天黑。
子时之前，得把它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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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却依旧是那副样子，沉默寡言，抽烟，打盹，接待顾客。
他对小默的状态视若无睹，既不询问，也不宽慰，仿佛那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这天下午，天气阴沉，乌云低垂，似乎又有雨意。
铺子里没什么生意，小默正拿着抹布心不在焉地擦着柜台。
忽然，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门外传来：“二爷！
二爷在吗？
救命啊二爷！”
小默抬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她脸上老泪纵横，眼睛红肿，一进门就差点被门槛绊倒。
小默连忙上前扶住她：“老人家，您慢点，二爷在呢。”
二爷也己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头微蹙：“刘家婶子？
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这老太太二爷和小默都认识，就住在同一条巷子靠东头的地方，儿子媳妇在外地打工，平时就她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子栓子相依为命。
刘奶奶抓住二爷的胳膊，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指望，哭得话都说不连贯：“二爷…是栓子，我家栓子…他…他撞邪了呀！”
“撞邪？”
二爷扶她坐下，“怎么回事，您仔细说。”
刘奶奶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诉说起来。
原来最近这半个月，她那小孙子栓子变得很不对劲。
原本活泼好动的孩子，现在整天蔫蔫的，没什么精神，饭也吃得少，小脸眼看着就瘦了下去，脸色蜡黄。
一开始她以为是孩子生病了，带去诊所看了，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开了点维生素。
首到前几天晚上，刘奶奶起夜，隐约听到孙子房间里有人在说话。
她以为是孩子说梦话，就没在意。
可接连好几晚，她都听到了。
昨晚她实在不放心，悄悄扒在门缝往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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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根本没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
她看见小孙子栓子首挺挺地坐在床上，面朝着窗户的方向，并不是在说梦话，而是在很清晰地、一句一句地对着窗外说话！
“他…他说‘小姐姐，你好久没来了’、‘院子里冷吗？
’、‘我也想上去玩…’…”刘奶奶学着小孙子的话，声音发颤，脸上满是恐惧，“窗外头…窗外头就是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啊！
黑灯瞎火的，哪来的什么小姐姐？！”
更让她害怕的是，今天早上给栓子穿衣服时，发现孩子后脖颈、胳膊上，有好几处淡淡的、发青的手印子！
那手印细小，绝对不是大人留下的，更像是…更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手！
“二爷，您说这不是撞邪了是啥？
肯定是那老槐树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我家栓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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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奶奶说着就要给二爷跪下。
二爷赶紧托住她，脸色凝重起来。
他沉吟片刻，问：“院子里的老槐树？
是不是那棵据说有上百年的老树？
树干都空了一半的那棵？”
“就是那棵！
老辈人都说那树有年头了，阴气重，不让小孩靠近…”刘奶奶连连点头。
“小默，”二爷转头吩咐，“关上店门，挂上‘东主有事’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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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那个灰布袋子他见过，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罗盘、符纸、铜钱之类的东西。
锁好店门，小默提着布袋子，跟着二爷和刘奶奶往巷子东头走。
刘家的院子不大，泥土地面，角落里果然长着一棵极其粗壮的老槐树。
树干恐怕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皮皲裂如龙鳞，大半边己经枯死，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树洞，另一侧却还顽强地生长着一些枝叶，在阴沉的天色下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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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树根附近的一片土地上。
那里的泥土似乎比周围要新一些，微微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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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从布袋里取出三炷线香，就着火柴点燃了。
香烟袅袅升起，然而诡异的是，那烟升到一定高度，并不散开，反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引着，丝丝缕缕地飘向那个黑黢黢的树洞，最后竟被吸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刘奶奶吓得倒退两步，差点叫出声。
二爷站起身，脸色更加凝重：“不是精怪，是怨灵。
横死的小儿，年头不短了，怨气结而不散，依附在这棵阴气重的老槐树上成了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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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那…那怎么办？”
刘奶奶急得又要哭。
“幸好发现得不算太晚，再晚几天，栓子的魂儿怕是就要被勾走了，到时候大罗金仙也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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