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顺着嘈杂的金属碰撞声走向三车间的仓库区。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混合的气味，地上到处散落着拆卸下来的零件。
车间主任王建军正皱着眉在翻看登记册，几个工人正在拆卸几支拆到一半的56式步枪。
“主任，”江晨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个工人抬头瞥了他一眼。
王建军从册子上抬起眼，似乎有点意外他会主动开口。
“我想申请参与报废枪的拆解清点。”
王建军没立刻答应，打量着他。
原主江晨平时在车间里像个影子，这种主动请缨的事前所未有。
“这批活儿又脏又累，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拆散分类登记。”
他语气平淡，“你确定要来？”
“确定。”
江晨回答得很干脆。
“多个人手，进度也能快一些嘛。”
江晨没提图纸，也没提那些在脑子里翻腾的改良念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主要是原主前面表现的太差劲了。
王建军点点头，没再多问，指了下仓库角落堆积如山的零件区。
“行。
刘工那边人手不够，你去帮他清点那堆拆下来的枪机部件，登记磨损情况。”
角落光线更暗，报废的枪机、枪栓、复进簧、击针乱七八糟堆成小山。
刘富贵正蹲在零件堆旁，拿着一块沾满油污的抹布，没好气地擦拭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枪机框，嘴里低声嘟囔着。
“好好的东西，说报废就报废……糟蹋东西……”江晨没吭声，在他旁边蹲下，拿起一个磨损严重的枪机开始检查。
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着粗糙的锈蚀感，他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磨损痕迹，估算着使用年限和应力集中点。
手指无意识地在零件堆里翻找、归类，动作渐渐带上了一种审视的专注。
就在他挪开一叠锈蚀严重的枪机框时，一个硬质的纸卷滑落出来，掉在他脚边。
纸卷用一根磨损的麻绳捆着，沾满了油污和灰尘。
江晨捡起来，解开麻绳。
纸张发黄发脆，边缘卷曲破损。
他小心地展开。
是一张56式步枪的结构分解图。
线条是手绘的，有些地方因为反复使用己经模糊不清，标注着俄文字母和中文说明，显然是早期仿制阶段的图纸。
图纸的右下角，印着一个模糊的红星厂早期的徽记。
刘富贵瞥了一眼，嗤了一声。
“老古董了。
早过时了，现在谁还用这个？
擦零件都嫌糙。”
江晨没理会他的嘲讽。
图纸虽然陈旧，但上面的结构标注得很清晰，比原主的那张好很多。
他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掠过图纸上的每一个部件：导气箍、活塞筒、枪机框、复进簧导杆……这些在记忆中早己被更精妙设计取代的部件，此刻以一种原始而首观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太原始了。
导气系统能量利用率低得可怜，导致后坐力大，连发精度差；枪机框重量分布不合理，往复运动惯性大，加剧了枪身震动；枪管没有有效的散热设计，连续射击后弹着点散布会急剧增大……几个关键的、可以立刻着手优化的点瞬间在他脑中清晰起来。
他几乎是立刻从工装口袋里摸出一小截几乎被磨秃的铅笔头——那是原主留下的。
没有任何犹豫，他首接在图纸的空白边缘画了起来。
铅笔在粗糙的纸上快速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先是在弹匣供弹口的斜坡位置画了个小圈，在旁边标注：供弹坡角度优化，减少摩擦卡滞。
接着，铅笔移到描绘枪机框联动装置的位置，迅速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带有预压功能的辅助弹簧示意简图，标注：缓冲震动，提升连发稳定性。
最后，他的笔尖点在枪管中部，画了几道代表散热沟槽的短线：增强散热效率。
他的动作流畅而肯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感，仿佛只是在抄录早己烂熟于心的标准答案。
刘富贵擦完手里的枪机框，一抬头，正好看见江晨用那半截铅笔在“宝贵”的老图纸上涂画。
他眼睛一瞪，顿时火冒三丈，猛地站起来，指着江晨的鼻子。
“嘿！
江晨，你干什么呢！
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
这图纸是你能乱画的？
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给我放下！”
仓库角落的动静吸引了附近几个工人的目光。
王建军也皱着眉看了过来。
江晨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一种专注的微光。
他没放下图纸，反而将图纸微微转向刘富贵，铅笔尖精准地点在图纸上描绘的弹匣供弹口位置。
“刘师傅，你先别着急。”
江晨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跟他激烈的争辩，只清晰地陈述事实。
“你先看看，这个图纸本身就有问题。
按这个设计生产出来的枪，弹匣供弹时，特别是连续射击后弹匣弹簧力下降，或者弹壳稍有变形，供弹坡这里。”
他用力点了点那个位置。
“摩擦力过大，容易造成卡滞。
这是不是设计上的缺陷？”
刘富贵张着嘴，那句“你懂个屁”卡在喉咙里。
他干了半辈子枪械装配维修，卡壳的问题当然遇到过无数次，厂里老师傅们私下也嘀咕过供弹口不顺溜，但从来没人敢说这是“图纸设计缺陷”！
都是怪材料不好，怪工人手艺不精，或者怪子弹不标准。
这小子……他凭什么这么笃定？
江晨没等刘富贵反驳，目光重新落回图纸上，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他重新蹲下身，把图纸小心地铺在膝盖上，继续用那半截铅笔头，在刚才标注的改良点旁边，更细致地勾勒起散热沟槽的剖面草图。
他的手指因为脑海中翻腾的构想和即将付诸实践的可能性，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着，铅笔线条也跟着有些不易察觉的起伏。
仓库角落里一时只剩下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刘富贵涨红着脸站在原地，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只是死死盯着江晨低伏的背影和那张被“玷污”的图纸，脸色由红转青。
他猛地一甩手里的油抹布，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开，脚步踏在地上咚咚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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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军从册子上抬起眼，似乎有点意外他会主动开口。
“我想申请参与报废枪的拆解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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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江晨平时在车间里像个影子，这种主动请缨的事前所未有。
“这批活儿又脏又累，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拆散分类登记。”
他语气平淡，“你确定要来？”
“确定。”
江晨回答得很干脆。
“多个人手，进度也能快一些嘛。”
江晨没提图纸，也没提那些在脑子里翻腾的改良念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主要是原主前面表现的太差劲了。
王建军点点头，没再多问，指了下仓库角落堆积如山的零件区。
“行。
刘工那边人手不够，你去帮他清点那堆拆下来的枪机部件，登记磨损情况。”
角落光线更暗，报废的枪机、枪栓、复进簧、击针乱七八糟堆成小山。
刘富贵正蹲在零件堆旁，拿着一块沾满油污的抹布，没好气地擦拭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枪机框，嘴里低声嘟囔着。
“好好的东西，说报废就报废……糟蹋东西……”江晨没吭声，在他旁边蹲下，拿起一个磨损严重的枪机开始检查。
冰冷的金属触感带着粗糙的锈蚀感，他仔细辨认着上面的磨损痕迹，估算着使用年限和应力集中点。
手指无意识地在零件堆里翻找、归类，动作渐渐带上了一种审视的专注。
就在他挪开一叠锈蚀严重的枪机框时，一个硬质的纸卷滑落出来，掉在他脚边。
纸卷用一根磨损的麻绳捆着，沾满了油污和灰尘。
江晨捡起来，解开麻绳。
纸张发黄发脆，边缘卷曲破损。
他小心地展开。
是一张56式步枪的结构分解图。
线条是手绘的，有些地方因为反复使用己经模糊不清，标注着俄文字母和中文说明，显然是早期仿制阶段的图纸。
图纸的右下角，印着一个模糊的红星厂早期的徽记。
刘富贵瞥了一眼，嗤了一声。
“老古董了。
早过时了，现在谁还用这个？
擦零件都嫌糙。”
江晨没理会他的嘲讽。
图纸虽然陈旧，但上面的结构标注得很清晰，比原主的那张好很多。
他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掠过图纸上的每一个部件：导气箍、活塞筒、枪机框、复进簧导杆……这些在记忆中早己被更精妙设计取代的部件，此刻以一种原始而首观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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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是立刻从工装口袋里摸出一小截几乎被磨秃的铅笔头——那是原主留下的。
没有任何犹豫，他首接在图纸的空白边缘画了起来。
铅笔在粗糙的纸上快速移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先是在弹匣供弹口的斜坡位置画了个小圈，在旁边标注：供弹坡角度优化，减少摩擦卡滞。
接着，铅笔移到描绘枪机框联动装置的位置，迅速勾勒出一个小小的、带有预压功能的辅助弹簧示意简图，标注：缓冲震动，提升连发稳定性。
最后，他的笔尖点在枪管中部，画了几道代表散热沟槽的短线：增强散热效率。
他的动作流畅而肯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感，仿佛只是在抄录早己烂熟于心的标准答案。
刘富贵擦完手里的枪机框，一抬头，正好看见江晨用那半截铅笔在“宝贵”的老图纸上涂画。
他眼睛一瞪，顿时火冒三丈，猛地站起来，指着江晨的鼻子。
“嘿！
江晨，你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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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军也皱着眉看了过来。
江晨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一种专注的微光。
他没放下图纸，反而将图纸微微转向刘富贵，铅笔尖精准地点在图纸上描绘的弹匣供弹口位置。
“刘师傅，你先别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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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看看，这个图纸本身就有问题。
按这个设计生产出来的枪，弹匣供弹时，特别是连续射击后弹匣弹簧力下降，或者弹壳稍有变形，供弹坡这里。”
他用力点了点那个位置。
“摩擦力过大，容易造成卡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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