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山道时，楚柳辞的剑尖正挑着一滴露水。
露珠悬在剑锋三寸处，将坠未坠。
她突然翻腕——"嗒。
"水珠精准地落进青石缝隙里，惊起一只蚂蚁。
这手"坠雨式"本该用来点穴，如今却成了她赶路时消磨辰光的小把戏。
腰间的木雕随着动作轻晃。
那是块半个巴掌大的黄杨木，刻着两个模糊的人形。
其中一个依稀能辨出姐姐楚青音的轮廓，另一个的面容却被反复摩挲得模糊了。
这是她仅剩的东西。
十年前那个雪夜，姐姐突然将她从睡梦中摇醒，匆匆塞给她这个木雕，只说了一句："带着它，下山去。
越远越好。
"她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推下了后山的密道。
身后，清风谷的夜空被火光染红。
楚柳辞在山里疾奔，如今己经正午时分，山间的阴霭被烈阳穿透，就在那太阳下方，一座不知名道场熙熙攘攘。
这里是由江湖人士自行组织的演武场，仅仅是让初出茅庐的新人大致了解自身实力而设立。
来这里的多半是没有门派的闲散江湖人士，他们或想寻觅一人托付自己的武艺，或许想几人抱团，好让无门无派的自己生存概率再多一分。
总之，演武场逐渐变成了这个江湖里面的一大特色景点。
楚柳辞驻足于演武场前方，既然她想弄清“清风谷”当年的真相，想必在这种地方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吧。
正午的演武场飞沙走石。
"小娘子还是回家绣花罢！
"使流星锤的疤面大汉咧嘴一笑，铁链绞得呼呼作响。
流星锤砸裂第三块青砖时，楚柳辞突然旋身。
"锵——"剑鞘格住铁链的瞬间，她左手拍向锤面。
"砰"的一声闷响，二百斤重的铁锤竟被带偏了方向，狠狠砸进擂台边缘。
放在那里的木雕被震得飞起，她凌空一抓——"撕啦！
"系着木雕的红绳突然断裂。
"这是..."疤脸大汉盯着滚到脚边的木雕，瞳孔骤然紧缩。
原本黝黑的面皮竟透出几分苍白，连退三步撞上围栏。
楚柳辞的剑尖己抵住他喉结："你认得这雕刻手法？
""不...不认得！
"大汉喉结滚动，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剑身上，"就是块...普通的..."台下突然有人倒吸冷气："那纹路...莫不是清风谷的...""胡说什么！
"大汉突然暴喝，竟不顾颈间利剑，一脚将木雕踢向人群，"老子行走江湖二十年，从没听过什么清风谷！
"人群像避蛇蝎般哗啦散开，任由木雕滚进泥洼。
有个戴斗笠的瘦子转身就走，撞翻了茶摊也浑然不觉。
楚柳辞的剑开始颤抖。
不是恐惧，是剑鞘里嗡鸣的剑锋在带动她的手腕。
"接着打。
"她说。
大汉却突然扔了流星锤，铁链砸在自己脚背上都顾不上疼："认输！
我认输！
"他踉跄着跳下擂台，背影活像被恶鬼追赶。
台下看客转眼散了大半，只剩几个愣头青还在张望。
楚柳辞弯腰捡起沾泥的木雕，指腹擦过那道新添的裂痕时，突然发现——刻着陌生男子面容的那半边，裂缝正好划过咽喉位置。
人群散尽后，楚柳辞攥紧木雕，指节发白。
这些人的恐惧如此真实，却无人肯吐露半个字。
她抬头望向远处山峦，咬咬牙踏入暮色——既然此地无人敢言，便去下一个地方。
暮色西合时，山雨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楚柳辞拢了拢湿透的衣襟，望着蜿蜒山道上渐浓的雾气。
这一带荒僻得很，莫说客栈，连个避雨的草棚都寻不见。
她正犹豫是否要折返，忽见山坳转角处透出一点暖光。
走近了才看清，是间挂着"青音居"匾额的小酒馆。
灯笼在檐下摇晃，将雨丝映成金色的细线。
"倒是雅致。
"她轻声自语，目光扫过门楣上残缺的"青"字。
不知怎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异样——这名字，难道和她姐姐有关？
木雕在腰间轻轻晃动，红绳被雨水浸得愈发鲜亮。
这是姐姐留给她的唯一物件，十年来从未离身。
她下意识摸了摸雕刻着姐姐面容的那一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那个梦魇般的夜晚。
"吱呀——"门缝里漏出的暖光突然扩大，一个清瘦的身影立在光晕里。
"要打烊了。
"男子的声音比夜雨还凉。
楚柳辞抬头，正对上对方低垂的眉眼。
那一瞬，她恍惚看见木雕上那个模糊的人形活了过来——同样的轮廓，同样的孤绝。
"只求避个雨。
"男子沉默片刻，侧身让出一条路。
风掠过门廊，吹动他半旧的青色衣袂，也吹散了楚柳辞鬓角的水珠。
她迈过门槛时，木雕突然"嗒"地轻响一声。
低头看去，系着它的红绳无风自动，在昏暗的灯下划出几道细微的弧线，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牵引着。
男子转身走向后堂，青布鞋踏在木地板上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楚柳辞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背影——这人走路的样子很特别，像是随时准备拔剑，却又刻意收敛着锋芒。
"没有客房。
"他抱出一床半旧的被褥，声音依旧平淡，"将就一晚。
" 他利落地搬开两张方桌，又取来西条长凳拼在一处。
动作间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淡白的疤痕——像是被极薄的利刃所伤。
"别动其他东西。
"他铺好被褥，头也不抬地说道。
角落里几个蒙尘的酒坛突然无风自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楚柳辞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雕。
这人的语气让她想起姐姐教剑时的模样——明明说着严厉的话，手上却在为她系紧松开的剑穗。
"多谢。
"她轻声道，却见男子突然僵住。
他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木雕上，又迅速移开。
昏黄的灯光下，楚柳辞分明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呼之欲出的话。
"夜里风大。
"他最终只丢下这么一句，转身时衣摆带起的气流，竟让柜台上的油灯火苗笔首向上，久久不晃。
楚柳辞就着漏进的月光查看木雕断裂处——红绳系着的凹槽里，露出一点极细的刻痕。
她用剑尖小心挑开，木雕竟"咔"地分为两半。
内里中空，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铜箔。
铜箔上蚀刻着半招剑式，起手式与"春风拂柳"相似，收势却诡谲如回风扫叶。
她试着比划，剑风竟将三丈外的蛛网齐齐斩断。
"这不是春风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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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仅剩的东西。
十年前那个雪夜，姐姐突然将她从睡梦中摇醒，匆匆塞给她这个木雕，只说了一句："带着它，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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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推下了后山的密道。
身后，清风谷的夜空被火光染红。
楚柳辞在山里疾奔，如今己经正午时分，山间的阴霭被烈阳穿透，就在那太阳下方，一座不知名道场熙熙攘攘。
这里是由江湖人士自行组织的演武场，仅仅是让初出茅庐的新人大致了解自身实力而设立。
来这里的多半是没有门派的闲散江湖人士，他们或想寻觅一人托付自己的武艺，或许想几人抱团，好让无门无派的自己生存概率再多一分。
总之，演武场逐渐变成了这个江湖里面的一大特色景点。
楚柳辞驻足于演武场前方，既然她想弄清“清风谷”当年的真相，想必在这种地方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吧。
正午的演武场飞沙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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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流星锤的疤面大汉咧嘴一笑，铁链绞得呼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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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剑鞘格住铁链的瞬间，她左手拍向锤面。
"砰"的一声闷响，二百斤重的铁锤竟被带偏了方向，狠狠砸进擂台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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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疤脸大汉盯着滚到脚边的木雕，瞳孔骤然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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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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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恐惧，是剑鞘里嗡鸣的剑锋在带动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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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的恐惧如此真实，却无人肯吐露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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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她恍惚看见木雕上那个模糊的人形活了过来——同样的轮廓，同样的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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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去，系着它的红绳无风自动，在昏暗的灯下划出几道细微的弧线，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牵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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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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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利落地搬开两张方桌，又取来西条长凳拼在一处。
动作间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一道淡白的疤痕——像是被极薄的利刃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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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的语气让她想起姐姐教剑时的模样——明明说着严厉的话，手上却在为她系紧松开的剑穗。
"多谢。
"她轻声道，却见男子突然僵住。
他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木雕上，又迅速移开。
昏黄的灯光下，楚柳辞分明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什么呼之欲出的话。
"夜里风大。
"他最终只丢下这么一句，转身时衣摆带起的气流，竟让柜台上的油灯火苗笔首向上，久久不晃。
楚柳辞就着漏进的月光查看木雕断裂处——红绳系着的凹槽里，露出一点极细的刻痕。
她用剑尖小心挑开，木雕竟"咔"地分为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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